想起自己的親親的爺爺奶奶，他們那種偏心的程度，顧明華眼淚都被說出來了，她擦擦眼淚說：“你啊，何苦為了面子讓自己以後過得太苦？奶奶這人你又不是不知道，她心裏對我們三姐妹從來沒有喜歡過，你就是拿再多的東西給她，她也不會說你好。”

知道自己姐姐受了這便宜奶奶太多的氣，但是沒辦法，誰叫她們是小輩呢？

顧明蘭只得安慰她說：“姐姐，我不用她說好與不好，我只是想讓她知道，我們三姐妹，不會讓她看扁！奶奶其實也是一個眼皮子淺的人，為什麽一直看輕我們三姐妹？原來是因為當年爹爹沒把賺來的銀子交給她管，現在是覺得我們沒出息。姐你別難過，你放心我們會有揚眉吐氣的一天，你等著總有一天奶奶會親切的拉著你的手，說你是顧家的好孩子。”

想到明年的計劃，顧明蘭準備讓自己姐姐跟著她學種桑養蠶。而且她不準備養成蠶繭，她要做成絲棉，到城裏賣絲棉被去。再加上明年下半年，三姐妹一塊摘油茶子，早早的去鎮上或各村炸油豆腐、油花片、油果子等年貨，她不相信她們姐妹沒好日子過。

顧明蘭總覺得自己有點惡趣味，很想看有的人那些憋屈的表情，而且她斷定，到時她這奶奶的表情會很精彩。

顧明華以為自己的妹妹在安慰自己，想起這大過節的，妹妹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不能讓她難過，於是她趕緊擦好臉說：“我們先去大伯家吧，去過了再去奶奶那。”

兩姐妹趕緊收拾好東西，每家的都放在一個小筐裏，等朱正清喝過熱茶後，三人提著出了門。

顧家奶奶是個厲害人，心胸狹窄，眼光短淺，眼中只看得到糧食與銀子。但顧明蘭知道，顧家大伯夫婦雖然不是什麽大善人，可都是老實人。

大伯娘顧邱氏看到顧明蘭那一壇子茶油眼中的驚喜無法掩飾：“蘭子，這是菜油不成？”

果然還是油的魅力比較大，這時代油品少，所以油價高。自己那時代，什麽油都有，一般的大豆油菜籽油只要幾塊一斤。

顧明蘭笑著解釋：“大伯娘，這叫金仁油，是你二女婿在縣衙門當捕頭的兄弟送給我們的，說是南邊來的東西，與我們這菜油一樣。不過聽說，這油要吃時得先熬開了再存起來吃，那樣吃著就更香了。”

五斤油在這時代可不是個小禮，又聽說是衙門裏的老爺給女婿家裏的好東西，顧邱氏心中更是歡喜：“蘭子，今天晚上你在大伯娘這裏吃晚飯，這有油了，一會兒我來做幾個薯粉米果吃。”

出嫁女回來送年節，當叔叔伯伯的都要留飯，這是規矩。

自己的妹妹拿出這麽好的年禮來，顧明華也覺得特有面子，她臉上笑容多了起來：“蘭子，大伯娘做的薯粉米果是一絕，配上生姜沫、蕪荽、野辣子粉，那東西可真有味兒，我可好久沒嘗到大伯娘的手藝了。”

大伯娘知道這陣子也苦了自己這侄女，於是熱情的說：“華子，晚上也沒別人，你們娘仨就一塊吃點好了。你大伯昨天還說，這大過年的，你家那啥也沒，要實在不好過，今年的大年就在我這過吧。”

雖然大家都想過要顧家老二這些個田地，可當他的女兒成了守竈女後，這有情誼的親兄弟也就不再糾纏兄弟有沒有兒子了。聽大伯娘的邀請，顧明華客氣的推辭了：“大伯娘，華子謝謝您的好意思。今年家中是喪家，侄女兒怎麽能到大伯家來過年呢？這可不合規矩。”

這是個事實，顧邱氏也不再虛假：“大伯娘這裏還有幾斤豆子，明天我讓你大伯去大缸裏給掏出來，你去做塊豆腐吧。今天晚上大夥兒就在這吃，就用蘭子送來的油，我們吃一頓薯粉米果。”

家中還有兩個孩子呢，顧明蘭沒準備今天在顧家村住，於是也客氣的說：“我過了年再來吃大伯娘做的薯粉米果吧，這年節下我今天晚上就不在這住了。”

顧邱氏一聽顧明蘭今天要趕回朱家村，於是更加親熱的說：“既是這樣我就不留了，年後過來可得來你大伯家吃餐飯。我今天可釀了一壇子好酒，到時讓你大伯陪著二女婿好好喝一杯。”

都是客氣話，哪家日子過都得不寬餘，特別是這美酒，這農家裏可是有來招待上親的東西。朱正清真要來了，怕給喝的也是過了三四道的水酒了，當然話說過也就算了，她就當作喝了好。

顧明蘭覺得大伯娘雖然是表面工作，但也要人願意做呀？要是朱老婆子，你還能想她開口？而且，這大伯一直以來，都比較照顧自己娘家大姐，這年禮豐厚一點，也算是她的一點感謝罷了。

顧家奶奶最疼的是小叔顧青山，小嬸嬸又是顧家祖母娘家的房下侄女。她自己素來也是個會來事的人，當著作何人的面都是一副好人模樣，在這婆婆面前就更不用說了，所以顧家老兩口一直跟小兒子吃住。

當顧明蘭提著禮物進了門後，看到那不薄的年禮上，顧李氏坐在炕頭磕了磕煙筒半天才開口說：“你也難得回來一趟，就在這吃個飯吧。”

這可是極大的恩惠，這幾年來，顧明蘭記憶中自己出嫁後這個祖母就從來沒有留她吃過一頓飯，今天能開口，看來還是禮物起了作用。

不過，對著這張雙眼往下拉成八字的臉，泡腫得眼下如吊了一只果子的眼袋，顧明蘭真的沒有胃口：“謝謝祖母，這快過年了，家裏事忙著，蘭兒一會就得回去了，等正月裏再來給您老拜年吧。”

其實這顧家奶奶根本就是一句情面上的話，這個孫女兒又不是個有出息的人，今年能提這點東西上來送年禮，也許以後還有事得用著娘家仗勢呢。

她能識趣的不吃最好，也省了兩個菜，顧李氏毫無表情：“那下回來吧。”

“嗯，下回一定來看奶奶。”下回來？你真能舍得給我們吃頓飯？你就不怕自己半夜心疼得睡不著？

對啊，她為何不吃？要是能做讓這老太太不開心的事，她不就開心了麽？

顧明蘭決定，正月回來，一定要吃這老太太一頓飯，不為別的，就為看到她心疼！

不過顧明蘭知道，今天她送回來的茶油，對於老太太來說，並不是什麽好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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